保监会连发10道处罚函，保险最强监管反思之三--车险的市场结构

近日，保监会连发10道处罚函，车险遭遇史上最强监管。人保、平安、太保、太平纷纷中枪，四川成为重灾区（具体文件可登陆保监会网站查询）。从项俊波时代的“放开监管”到今天的“下狠手”，从“门口的野蛮人”到“接管安邦”。笔者无意对对中间的是非曲直进行评价。前文已谈到电话销售的返利和保险的服务，本文来谈谈车险的市场结构。

车险是和每一位有车人士息息相关的保险。费率市场化改革以来，积分兑换、送礼、返现等变相折扣层出不穷。近日，行业协会颁布了自律文件，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车险市场到底是竞争还是垄断？先不做结论。通过下面三个故事，看能否找到答案。

第一个故事：囚徒困境。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情况。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确定，每个人都坐牢一年；若一人揭发，而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而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入狱五年；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实，二者都判刑两年。由于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这也常用作解释企业间的价格战，解决的办法是引入长期博弈，建立信誉机制。对于保险来说，市场竞争需要有监管机制，对公司的长期信誉进行管控，引导市场健康发展。价格只是一时的承诺，服务却是长久的核心。新的费率市场化改革在川实施还没有到一年，规定要求保险公司应将偿付能力和准备金充足性作为制定费率方案的重要考虑因素。监管当局可视情况，针对影响偿付能力或者保险产品明显冲击市场的，给予警告、要求调整系数，甚至叫停该保险公司相关产品的使用。因此，费改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市场在一个有序的环境下进行竞争，保护消费者权益。费改后，通过大数法则制定的示范费率已做了大幅调整，而回馈客户其他形式的现金，相当于是对现有费率的再次调整，会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偿付能力。如有公司为了扩大市场占有率，采取价格战，而不顾经营效益，不仅是对自己客户长期利益的不负责，还会扰乱保险市场，给正常经营的公司带来冲击。这也是有历史经验教训的。21世纪初，某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保险公司在新疆成立，在车险快速发展的情况下，该公司经营方针和发展战略粗犷，在市场上跑马圈地，大打价格战。在经过多年高速扩张后出现巨额亏损。资不抵债，符合破产条件，但考虑到公司已有的800万客户、3万名员工的权益，保监会经过慎重研究后，决定采取“立足重组，确保稳定，妥善化解风险”的原则，没有即刻对其实施破产清算。正是由于没有健全的退出机制，中国还没有一家保险公司破产退出。长期从事保险工作的人员都知道，2002年至2006年激烈的价格战使保险公司几乎全面亏损。谁也不希望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可以看到，在一个没有监管的市场，没有退出机制的市场，短期的激进的“价格战”是对所有客户和保险公司的伤害。

第二个故事：平均数。小王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在省会城市工作，年薪3万左右，在统计局发布的该市平均年收入数据上，平均收入是接近5万，小王很困惑，问周围的同事和同学，大多都说拖了后腿，后来才知道“被平均”了。统计局的平均收入无法准确代表大多数人的收入水平，因为它还受到基尼系数、中位数等指标的影响。在保险中，平均数也要从两方面来看，对于保险公司来说，保险经营是大数法则，如客户的车险标准保费是1000元，按2015年全国平均赔付率60%计算，如通过其他形式返回客户等价值保费现金30%以上，剩下的不到10%中，保险公司需要对人工、资源投入进行分配，考虑到资产投资收益也是短期、有风险的，最后能够获得的利润率很低，甚至有可能亏损。车险是劳动密集型产品，投入大，利润率低，在没有充分的保费收入保证下，持续“滚雪球”的后果是保险公司投入到后期服务中的资源越来越少。因此，保险公司需要准确把握客户需求，不断提高自身经营管理水平，才能通过规模产生效益。这么多年，车险仍然主要集中在“老三家”，但要看到，车险的市场规模在不断扩大，经营主体已有五十多家，市场占比高的保险公司通过精细化管理，付出了日益上浮的人工成本，解决了不断增长的资源投入，保证了服务质量和效率的进一步提高，这也才有了一小时通知赔付，赔款当天到账，全国通赔等服务承诺的实现。另一方面，对于客户来说，平均赔付率只是一个平均数，风险低的客户不应该为风险高的客户买单，客户需要一个为自己风险量身定做的一个产品，按真实的风险进行精确定价。这也和下一个故事相关。

第三个故事：柠檬效应。小李想买一辆二手车，卖主对这辆车的行程等性能一清二楚。小李却只能从这辆车的外形，或是从试驾的那一刻的感觉来推断。于是，问题就出现了，由于这宗买卖的信息是不对称的，小李无法准确确定这辆二手车的质量，所以想让小李付款买二手高价车比让他们用低价买二手车困难得多。但在二手车市场上，好车车主只愿意以较高价成交，而次车车主却愿意以较低价出手。小李知道有一定的概率会买到次车，因此愿意出的价格就要打折扣。最后，好车卖不出去，次车的比例增大，周而复始，好车卖方不再愿意把车投入市场。这种情况便被称作“柠檬效应”，即“劣币驱逐良币”。保险中的柠檬效益就是保险公司与客户之间的信息不对称。车险的高速发展是从21世纪开始的，十多年过去了，车险经历的大的三次费率改革。2003 年 1 月，新的车险条款费率管理制度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实施，车险条款和费率可以由财险公司根据随车因素、地区因素、随人因素自行制定。由于没有最低价格监管，价格战被迅速挑起，行业自律公约屡屡遭到破坏，最终导致以后几年的全行业整体亏损。2006 年 7月，为了配合交强险的实施，规范车险市场秩序，保监会出台了“限折令”，规定车险保单综合优惠最高不得超过基准费率的 30% 。从费率市场化的角度看，市场又从无序的竞争回到了统颁条款费率的状态，但也净化了市场，消除了消费者的信息劣势，减少了保险业务员和代理人误导消费者的行为，让保险公司从激烈的价格竞争转移到提高服务水平上来。2010年开始，保险公司逐渐取得了利润，服务水平也稳步提高。市场化改革也再一次提上议事日程。2016年1月，费率市场化改革在川实施。中国保险行业协会负责拟定并不断丰富商业车险示范条款体系，鼓励财产保险公司积极开发商业车险创新型条款。结合之前的经验教训，监管当局要求保险公司不断加强偿付能力建设，完善偿付能力体系，扩大保险责任范围，提高保障服务能力，最终形成高度市场化的商业车险费率机制。在费改的示范条款中，不出险客户的最大优惠达到了4.3折，而客户购买时也可以选择只对大的风险转移和分解，部分风险自留，甚至不购买商业保险。十多年间，车险市场费率的长期趋势是下降的，对未出险客户的优惠也越来越大，客户在车险上享受了比原来性价比更高的服务。车险定价也从原有粗犷的主要对车，逐步从对人、对车、对用途多维护精确定价进行转变。随着科技和网络的进步，保险公司将会把越来越多的资源投入到承保时的风险甄别和定价中来，不同保险公司在保期内对客户车辆通过的差异化服务会影响到车辆的出险率，不同保险公司的经营效益也会随之改变，最终优胜劣汰，优秀的保险公司通过市场化经营得到效益，客户的消费者权益得到最大的提升。

车险费改借助了欧美等发达国家的经验，进一步“放开前端，管住后端”，将费率形成的决定权交给对自己所承保的业务的保险公司，监管方主要监控保险公司的偿付能力和准备金充足度。但保险是一个延期支付的过程，需要时间让“子弹飞一下”，才能反馈到具体的指标。正是如此，车险才需要在一个大的合规的环境下进行竞争，保证保险公司的偿付能力和准备金充足度，满足客户更精确的保费定价，更高效、快捷的理赔需求，长期下去，客户和保险公司才是双赢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