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新闻网2024年11月15日发布:当代文学史料发掘与研究|李广益:又一个十年:史料学视野中的中国科幻研究(2014-2024)
作者:Glenda |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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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益
2014年,笔者在“中国科幻文学再出发”学术研讨会上宣读了《史料学视野中的中国科幻研究》一文,该文次年正式发表于《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十年来,在“后《三体》时代”尤其是《三体》获得雨果奖、《流浪地球》电影热映以及若干科技事件所引发的科幻研究热潮中,拙作产生了较为广泛的影响,但也逐渐和学术工作的前沿进展拉开了距离。一些呼吁和构想逐渐实现,一些出乎意料的工作大放异彩,同时,也出现了若干有必要严肃讨论的问题。作为续篇,本文希望通过对史料工作的陈述和史家方法的重申,继续为方兴未艾的中国科幻研究提供必要的学理规范和支撑。
一、史料工作的进展
(一)基础史料的整理和出版
从纸上谈兵到初具规模,《中国科幻文学大系》和《中国科幻全书目》的编纂是史料建设工作不断进步的明证。2015年,得益于重庆大学出版社的认可和支持,《中国科幻文学大系》这一中国科幻文学文献集成的策划与编纂正式启动。笔者与来自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中国海洋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等多所知名高校和科研机构的学者通力合作,于2020年出版了《中国科幻文学大系·晚清卷》(以下简称《晚清卷》)第一辑共5册,并获得国家出版基金资助。
《中国科幻文学大系·晚清卷》(第一辑)
李广益主编
重庆大学出版社
2020
《晚清卷》分为“创作”和“编译”两个部分,力求完整收录晚清时期中文语境中多姿多态的科幻作品。第一辑的三册“创作”收录了《月球殖民地小说》《新野叟曝言》《冰山雪海》《电世界》《女娲石》等重要作品,不少是时隔百年第一次整理再版。“编译”部分更是异彩纷呈,包含日本作家木村小舟的《蝴蝶书生漫游记》、日本哲学家井上圆了的《星球游行记》、美国作家爱德华·毕拉宓的《回头看纪略》、荷兰作家达爱斯克洛提斯的《梦游二十一世纪》、美国星学家爱克乃斯格平的《幻想翼》、法国天文学家佛林玛利安的《世界末日记》、英国作家威尔士的《八十万年后之世界》。晚清科幻是中国科幻文学史的开端,一向为学人所瞩目,至今仍在不断引起新的讨论,因而《晚清卷》第一辑出版后,很快便为诸多研究者提供了“文献足征”的助力。在此基础上,《晚清卷》计划出版八辑共40本,后续还将延伸至民国和当代部分,收录风格更为多样、内容更为丰富的科幻小说,以及小说体裁之外的戏剧、诗歌、散文、电影剧本等多种文类。需要承认,由于疫情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尽管《晚清卷》的编纂质量已经得到肯定,但从整体构想来看进展有限,尚未能充分满足水涨船高的学术研究所需,有待发动更多同仁加快速度投入研究。
和集结优秀学人、依托国家项目稳步推进的《中国科幻文学大系》相比,基于网络平台和民间力量取得阶段性突破的中国科幻书目编纂更能体现中国科幻社群的组织能力以及史料工作新趋势。在笔者提出建立基于网络平台不断更新的《中国科幻全书目》这一倡议之后,由三丰(张峰)领衔的“久隆计划”团队便与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十七年’时期科幻文学与工业文化”课题组展开深度合作,编辑“十七年”时期科幻书目。“久隆计划”得名于著名科幻爱好者和收藏家徐久隆,其正式名称为“中国科幻历史出版物电子档案馆”(https://www.sfjiulong.org/),是由科幻爱好者创办、基于网站的中国科幻文献数字化与整理归档项目。目前,“久隆计划”面向公众在线发布了《建国后十七年科学幻想图书全目录》,收录了“十七年”时期原创和翻译的科幻图书、期刊,详细标注了出版单位、时间,并撰写了部分作品的内容提要,供研究者和爱好者参考,在特定时间范围内实现了“全书目”的构想。此外,“久隆计划”还发布了《中国科幻连环画目录(1978-1994)》《中国科幻迷业余杂志(fanzine)目录》,并不断搜集、录入新的文献史料,持续更新。
“中国科幻历史出版物电子档案馆”网站
除以上两种重要的史料整理成果之外,珍贵的口述史料也在不断涌现。众所周知,作家有关创作经验与文学事件的历史回顾对我们开展文学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而关键人物的口述史资料更是十分难得。2017年,作为“中国科幻口述史”项目首个成果的《追梦人:四川科幻口述史》出版。该书邀请了杨潇、谭楷等十位科幻名家接受访谈,提供了有关四川科幻发展的大量重要史料。周孟璞、流沙河等部分采访对象不久之后辞世,证明了“抢救性”史料搜集工作的重要性。规模更大、涵盖更广的《中国科幻口述史》(成都时代出版社,全三卷)在2023年第81届世界科幻大会期间发布,共110多万字,收录了500多幅珍贵历史图片,勾勒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科幻文学的发展面貌。二十余位采访对象不仅有刘慈欣、何夕、王晋康、韩松等当代科幻作家,也包括杨潇、谭楷、王麦林、萧建亨,以及已经去世的王晓达(1939-2021)、杜渐(1935-2022)等科幻前辈。同在世界科幻大会期间发布的《仰望星空——我亲历的中国科幻》和《银河礼赞——我亲历的中国科幻》,是《科幻世界》杂志社首任社长杨潇和首任总编辑谭楷这两位中国科幻历史亲历者的自述史,不仅回顾了《科幻世界》的历史沿革与发展,还记述了中外科幻作家、编辑间的友好交往。[1]
《中国科幻口述史》(全三卷)
杨枫编
成都时代出版社
2022-2023
除此之外,各类作家评传、访谈录、随笔集也在不断创作、编集、出版。董仁威撰写的《穿越2012:中国科幻名家评传》(人民邮电出版社,2012)、《中国百年科幻史话》(清华大学出版社,2017)等作品,展现了各位科幻名家的人生经历与创作过程。叶永烈的自传《华丽转身》(天地出版社,2017)记述了作者前30年和后30年生存环境的差异以及创作方向转变的原因,为我们研究其文学创作提供了社会史、思想史背景。江玉琴主编的《中国当代科幻作家访谈录》(南京大学出版社,2023)访问了活跃在当代中国科幻文坛的十三位资深和新锐作家,聚焦其创作理念和特色。“地平线未来丛书”中的刘慈欣、韩松、吴岩随笔集,《最糟的宇宙,最好的地球——刘慈欣科幻随笔集》(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15)和《韩松精选集》(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的随笔部分,都是理解、论述这些作家时极为重要甚至不可或缺的凭借。
《中国当代科幻作家访谈录》
江玉琴主编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3
不同类型的科幻小说选本快速增长,为专题研究的开展提供了有力支持。首先是新世纪以来持续出版的中国科幻年选。除了漓江出版社和四川人民出版社经营多年的两个年选品牌,江苏文艺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花城出版社等也先后推出了自己的年度科幻小说选集,不少选集还附有编选者的评述,为研究者依照时间顺序观察中国科幻文学的发展提供了重要参考。其次是各大科幻奖项如“银河奖”“星云奖”“未来大师奖”“冷湖奖”的选集,虽然参差不齐,仍体现了不同奖项的风格差异。更值得注意的是以特定主题结集出版的科幻小说选本。从2020年开始,八光分文化开始出版刘维佳主编的“中国科幻小说佳作选”系列,陆续推出了《人造神祇:中国人工智能科幻小说佳作选》《中国火星纪事:中国火星题材科幻小说佳作选》《明日杀机:中国惊险悬疑科幻小说佳作选》《无名链接:中国元宇宙科幻小说佳作选》《大地的年轮:中国都市科幻小说佳作选》等多部高质量选集。此外,宝树编选的《科幻中的中国历史》(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光荣与梦想:中国竞技科幻作品·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21)、《未来亲子档案:中国科幻亲情文学精选集》(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4),刘慈欣编选的《宇宙工程师之歌》(新星出版社,2023),程婧波编选的《她:中国女性科幻作家经典作品集》(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2021)和王侃瑜策划、微像文化编选的《春天来临的方式》(上海文艺出版社,2022),都因选者和选题的相得益彰而不容忽视。海外陆续出版的几部英文中国科幻选集,如刘宇昆编选的《看不见的星球》(Invisible Planets, Tor Books, 2016)、《碎星星》(Broken Stars, Tor Books, 2019)和宋明炜、胡志德编选的《转生的巨人》(The Reincarnated Giant,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8),是理解中国科幻海外传播这一“协商”过程的基础。值得一提的还有朔方等执笔的《流浪地球》系列电影第1、2部制作手记(人民交通出版社,2019;中信出版社,2023)。两书记录了中国科幻电影乃至整个电影工业登堂入室的努力,是弥足珍贵的资料集成。
《中国儿童文学百年百篇·科幻卷》
赵海虹选编
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
2023
不过,近十年间最具整体史料价值的选本,非赵海虹选编的《中国儿童文学百年百篇·科幻卷》(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23)莫属。以“百年百篇”选稿为契机,赵海虹爬梳了百年来的科幻作品,在“一人一篇”的前提下,综合考虑科幻标准、童心童趣、中国意识,历时收入众多特色鲜明的作品,“使得丛书成为某种意义上的作者群像,一砖一石地砌成属于中国的科幻之路”[2]。尽管受到丛书定位、版权问题、作品篇幅等因素制约,这部七卷本选集对百年中国科幻史的统摄稍有欠缺,但仍是可以比肩《中国科幻小说世纪回眸》的重要成果,体现了编选者作为学者型科幻作家的判断力。也正是在这项工作基础上,赵海虹提出了对于中国科幻小说发展史的最新分期:第一时期(1902-1911),中国科幻的萌芽期(晚清科幻);第二时期(1911-1949),结合科幻主题、展望中国未来的民国科幻;第三时期(1949-1966),“向科学进军”大背景下的科普型科幻;第四时期(1976-1990),科幻文学的复苏、发展与低潮期;第五时期(1991-2010),中国科幻再青春——校园化、通俗化、文学化与多元化;第六时期(2010 年至今),后《三体》时代与走上世界舞台的中国科幻。她对各时期的描述和分析,比较充分地汲取了晚近研究成果,并将自己亲历中国科幻多年的感悟以及对时代动向和精神的思考融入其中,颇有启发。[3]
《中国科幻文论精选》
吴岩、姜振宇主编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21
理论批评方面,首推《中国科幻文论精选》(北京大学出版社,2021)。这部富有历史纵深的文集,精选中国科幻文学与文化史上具有重要理论意义和历史价值的文献,基本涵盖了各个历史时期。该书收录的文献涉及文类概念、创作流派、理论探讨、作家自述等多个方面,为理解中国科幻的历史发展提供了重要的观念依据。笔者主编的《地火行天:中国科幻研究十年精选(2011-2020)》(重庆大学出版社,2024)在广泛检视国内外学术成果的基础上,对方兴未艾的中国科幻研究做了阶段性总结。此外,对重要作家的年谱整理工作也在逐渐开展,如刘慈欣文学院编纂整理的《刘慈欣创作年谱(1999-2022)》(北岳文艺出版社,2023)。
(二)数据库建设
在数据库建设方面,中文科幻数据库(csfdb.cn,Chinese Science Fiction Database)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个由杨枫(刘瀚诚)和三丰发起创办、科幻社群自发建设的数据库创建于2020年,致力于收集和归档所有与中文科幻相关的资料和信息,涵盖作者、作品、图书、杂志、组织、奖项、主题等诸多方面。截止本文成稿,数据库已收入科幻人物24461人, 作品52543篇/部,图书21243册,影视作品549部,实体/虚拟报刊及网络发表平台1009个,各类科幻组织1556 家,国内外重要科幻奖项75项,建立了规模庞大、考据深入的科幻知识图谱。同时,该数据库通过挖掘条目与条目间的深层关联,向公众提供多角度的信息检索服务、数据可视化服务与分析业务。“久隆计划”与“零重力科幻”等网站也在积极进行科幻史数据整理,但各有侧重。“久隆计划”致力于一手史料文献,“零重力科幻”则专注于科幻社团史料的采集。
“中文科幻数据库”网站
(三)史料发掘与考证
在史料的发掘考证方面,三丰和科幻爱好者河流(温卓峰)做了许多考据性和调查性的工作。三丰以“E考据”的方式深耕中国早期科幻史料,并在微博等互联网平台以及在线刊物《科幻研究通讯》的“钩沉”栏目,以“三丰科幻考古”为名持续发布其最新发现。由于三丰的努力,1958年中国京剧团创作的《红色卫星闹天宫》引起学界关注,安徽大鼓版、苏州评话版、农民歌谣等多种类似形式的《红色卫星闹天宫》以及1958年宗华创作的《天游记》、中国儿童剧院演出的儿童剧《飞向星星世界》等具有科幻色彩的作品相继“出土”。在起源方面,三丰确定了中国最早的科幻电视剧:1978年的《来历不明的黑鲨鱼》与1980年的《最后一个癌症死者》。在版本方面,三丰进行了《慧劫》《大荒归客记》等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图书的原作考据,以及茅盾翻译的科学小说原作考据等大量工作。在三丰以及飞氘(贾立元)、任冬梅、周华等人的共同努力下,晚清民国科幻史料的新发现层出不穷。
《高校科幻协会发展史》
河流
网络出版
2022
河流重点关注高校科幻社团,他在《科幻世界》杂志社支持下编选、印行《高校科幻协会发展史》和《高校科幻协会史料汇编》,收录了大量科幻协会组织文件、活动照片和科幻迷通信。他不断搜集各高校科幻协会人员、组织等信息,并通过采访各幻协早期成员,丰富口述史资料,还依托《零重力报》、“零重力科幻”公众号、“零重力科幻维基”数据库等平台,汇编国内科幻杂志、科幻迷杂志,爬梳科幻组织和活动的来龙去脉。这位年方弱冠的科幻活动家不仅孜孜不倦地研究科幻迷文化,更是深度参与科幻迷社群的建设,并积极投身国际科幻交流。由他主编的科幻迷杂志《零重力报》在刚落幕的成都世界科幻大会上荣获“最佳爱好者杂志”(Best Fan Magazine),可谓实至名归。
(四)史料收藏与整理机构的建立
当前,中国正在不断涌现收藏科幻相关文史资料的资料馆、图书馆和博物馆,其中既有高校主办的科幻图书馆,也有民间性质的科幻博物馆。重庆大学科幻图书馆是中国第一家高校科幻图书馆,面积约五百平方米,馆藏超过两万册,以中外科幻图书和期刊为主。该馆结合读者群特点,定期举办分享交流,开展学术研究,并积极资助专家学者驻馆访学。
重庆大学科幻图书馆
在民间科幻史料收藏机构中,由成都时光幻象文化传播公司创办的华语科幻博物馆最令人瞩目。该馆自筹建以来,收到各方捐赠的科幻藏品3000余件,包括王晋康、何夕、吴岩等当代科幻名家的手稿、百年前出版的凡尔纳科幻小说《月界旅行》鲁迅译本、《科幻世界》前身《科学文艺》创刊号、1939年的《科学趣味》杂志创刊号,以及《科幻世界》杂志社老社长杨潇捐赠的一批中外科幻作家交流的书信和图片资料。博物馆还设置了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展室,陈列荣获金银奖的科幻作品目录、历届获奖长篇小说图书以及中短篇作品集。
马门溪龙科幻图书馆
马门溪龙科幻图书馆则由资深科幻爱好者华文独立创建和运作,2020年8月正式落成,是国内最早成规模的科幻主题开放式图书馆。该馆以尽可能多地收集并开放展览、借阅中外科幻小说、科幻文学发展史史料等为宗旨,致力于服务科幻从业者和读者群体。馆藏与科幻直接或间接相关的书籍、报刊2万余件,以载体类别、年代、出版方、专题等多种顺序进行陈列,现有晚清民国专题、“十七年”专题、1976-1983年专题、科幻期刊阅览室、科幻报刊专柜、科幻世界专题、外文科幻专区、科幻研究与从业参考专区、科幻写作参考区等多个主题和专题区域。
二、从史料到史辨
(一)不均衡的科幻史
史料工作既有上述推进,科幻史研究也就理应迭有新识。然而,各时段科幻史料的发掘整理是很不均衡的,进而导致科幻史述和史论参差不齐。中国科幻研究发轫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对晚清科幻的考察,其时科幻文学远没有今天的热度,但也因此,为数甚少的研究者需要直面故纸、发掘材料,几乎人人皆有钩沉稽古之功。经过数十年的积累,学界对晚清科幻史料或至少是中国作家创作/译述的科幻文本已有较为完备的认知。尽管在下文将会谈到的研究新视野中,晚清科幻史料还有广阔的拓展空间,但现有材料已经能够支撑持续开展的学术研究乃至文化传播。与之相比,其他时段的史料基础还远未夯实。譬如民国时期(1912-1949),从跨度上看远大于晚清十年,以出版物而论更与晚清有数量级的差异,虽然没有出现代表作家、重要作品、核心群体、突出现象的集中爆发,但历时性地看,这几个方面未必像之前认为的那样薄弱。[4]有限的历史考察提示,中国科学社同人兼科普与科幻而有之的创作,通俗化、市民化并与早期科幻电影结合的娱乐科幻潮流,以威尔斯的译介为核心、战争想象为样态的泛科幻文化,等等,都成就于特定的社会和历史语境,富有特色和指征意义,值得深入探究,无怪乎研究者称之为“宝藏”[5]。设若系统地爬梳这几十年间的相关史料,又或专门开采抗战及四十年代这些之前涉足甚少、实则矿储甚多的区域,我们对中国科幻史的认知还将不断丰富乃至反复更新。
《20世纪中国科幻小说史》
吴岩主编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22
立足于史料工作实况,我们可以言之有据地评析近期科幻史研究的成绩。十年来,中国科幻文学史研究最重要的成果无疑是吴岩主编的《20世纪中国科幻小说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22,以下简称《小说史》)。作为第一部完整呈现中国科幻小说发展历程的史著,《小说史》大有开辟之功,也因此获得了广泛的肯定。书中,中国科幻的几起几落不仅有了详赡依傍,更在作家作品、社会/知识/观念语境、社群文化、发展机制等多个维度上得到分析性的展开。换言之,该书在建立整体历史图景的基础上,展示了中国科幻史研究纵深发展的若干途径,尤其是与科技、工业、启蒙、国家、世界等二十世纪中国关键命题发生血肉关联的潜力。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小说史》都会是从事中国科幻研究者的必读必备文献。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小说史》是一部完善的著作。相反,不均衡的史料基础在很大程度上使得该书各部分参差不齐。如果说晚清部分的作者发愁的是如何取舍丰富的素材、如何言简意赅地彰显起源时期中国科幻的特性和价值,民国部分多有入宝山而满载归、深山重宝仍未识的遗憾,“十七年”部分则不时流露出犹豫,如自问而不答,或坦言“还远未被揭示出来”“还有更多的研究空间”,这背后的史料匮乏或待考其实是跨越1949年的阶段共性。1990年代部分去今未远,且聚焦于《科幻世界》这条主线,难度相对较小,作者的处理也比较稳健。全书水平最高的是1976-1990年或者说从“黄金时代”到低谷这一部分,盖因作者下了相当扎实的史料功夫,对新时期初围绕科幻文类的观念和人事纠葛条分缕析、娓娓道来,对人物、作品和事件皆有精警论断。
诚然,学术研究并不总是、甚至往往不能等到准备充分才展开。科幻研究的蓬勃发展对系统完整的历史陈述提出了越来越迫切的诉求,《小说史》不可能等到诸如《中国科幻文学大系》之类的基础设施建设完毕再启动,而这项工作本身也包含着原始史料的开采,进而提示了下一阶段的若干掘进方向。打一个比方,《小说史》在中国科幻文学史编纂史当中的位置,类似于王瑶先生的《中国新文学史稿》之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虽然广度和深度不能与后者相埒。从《小说史》向纵深进发,除了应该着力弥补木桶短板如民国时期的史料,还有必要在一些特定脉络或支线上发力,如科学文艺史、科普型科幻史、科幻社群史等。
(二)值得商榷的“批评化史”
程光炜曾经立足当代文学的研究状况指出,文学史研究固然无法抛开“批评的结论”,但更需要警觉的是,“把‘刚刚发生’的作家作品的批评和分析,或把对‘经典’作品的认定和对‘非经典’作品的排斥不加选择地带入研究工作中,致使文学史研究被不确定性的批评所裹挟、笼罩,从而陷入‘批评化’的尴尬境地”[6]。这种情况同样、甚至更为突出地出现在方兴未艾的中国科幻文学研究中,即坊间颇有影响的“中国科幻新浪潮”一说。这个说法为海外学者宋明炜首倡,他在2013年提出之后,尤其是2020年同名论文集出版以来,产生了较大影响,以至于不少论者会不假思索地使用“新浪潮”来泛指1990年代以来中国科幻的复兴。从文学史研究的角度来看,这个做法正是“批评化史”的又一案例,值得推敲。
源自英语科幻文学史的“新浪潮”概念,置入中国语境有很多水土不服的地方。宋明炜自陈,“我后来意识到,英美科幻中的新浪潮有特殊的六十年代反文化背景”[7],也就是说,最开始使用New Wave这个概念时,对其文化背景的认知有限,更多是借用其字面意思及其在英语语境中的流派语义,或是顺水推舟地用来指称中国科幻文学自己的“黄金时代”之后的再一次繁荣。[8 ]这里的问题是:“新浪潮”的创作理念是要解构英美科幻“黄金时代”的史诗叙事,像奥尔迪斯、巴拉德、德拉尼等科幻作家,他们对主流叙事手法的运用以及西方语境中的左翼政治理念等,和所谓“新浪潮”中国科幻作家(尤其是刘慈欣)对于古典主义和史诗传统的亲近是有相当大差异的。成长经历和阅读视野使得众多1990年代之后成长起来的中国科幻作家与“黄金时代”有明显的亲缘关系,一直到晚近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吴岩从刘慈欣科幻小说的实际出发,称之为“新古典主义”,准确地指出了刘慈欣对“黄金时代”科幻的继承和发展:
古典主义科幻小说是指西方科幻小说黄金时代和苏联繁荣时代发展起来的那种科幻样式。这是一种以科技创意为核心,以科学影响生活,导致生活改变为要点的叙事模式……由于中外科幻发展的时间差距,在中国科幻小说以极大的热情拥抱“新浪潮”的时候,刘慈欣却对这样的走向表示出异议。他通过反思,认为科幻小说中绝不能放弃科学创意,只有在保持科技创意的基础上接受文本创新,进行叙事探索,才能让科幻小说回到引人入胜的那种原初状态。这是一种新古典主义,因为它一方面继承黄金时代,一方面继承了从鲁迅开始倡导的以科普为核心的中国科幻经验,同时,对两者又有所超越。[9]
在对同一位作家的判断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南辕北辙的情况?从方法论的角度看,决定性的差异在于,究竟是依托长期亲历的经验积累和坚实丰厚的史料基础展开论述,还是仅凭对有限文本的阅读感受,以批评家的生花妙笔演说一番,便形成了对作家乃至长时段文学史的总体判断。正是对“刚刚发生”而声誉鹊起的《三体》的批评跟进,导引了并不贴切且不确定的“中国科幻新浪潮”这一批评性概念的创制,并进而导致典型的“文学史批评化”:根本没有进入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文学场域的《中国2185》,因为作者刘慈欣在二十多年后突然成为批评焦点,而被溯流而上“发现”为“中国科幻新浪潮的开山之作”。[10]然而,在刘慈欣的科幻随笔中,他毫不掩饰对于“新浪潮”的不以为然:
再看看科幻,我们并没有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表现手法,新浪潮运动不过是把主流文学的表现工具拿过来为己所用,后来又发现不合适,整个运动被科幻理论研究者称为“将科幻的价值和地位让位于主流文学的努力”。[11]
“将科幻的价值和地位让位于主流文学的努力”,这是刘慈欣借用他人表述所表达的对“具有先锋精神”的“新浪潮”的不满。对这种不满和批评,研究者不必照单全收,但却不能视而不见。推而广之,其他科幻作家的创作和思想也需要在其自身脉络和历史语境中得到把握。知人论世,论从史出,这是中国人文学术的优良传统,在科幻研究领域同样应该得到承继。由此,1990年代以来的中国科幻文学并不能被“新浪潮”或其他任何单一概念所统摄,不能被几部最具国际知名度的作品充分代表,对这一阶段中国科幻文学的准确认知需建基于充分的文献史料之上。
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Science Fiction
Gerry Canavan and Eric Carl Link, ed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9
最具国际知名度的作品,是指《三体》《北京折叠》等被翻译成外文、实现国际传播乃至获得国际奖项,产生较大影响的作品。从1990年代开始长期关注和阅读中国科幻文学的读者一定会同意,这几部作品虽然树立了中国科幻的国际声誉,但如果用它们来代表三十多年来的中国科幻文学,那还是太勉强了。要从如此庞大的中国科幻文学中提炼出能够覆盖全部作品的单一特征或本质属性,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很多时候,只能抽出一些非常感性的、抽象的、个人化的、不够清晰的特征,勉强来统摄中国科幻文学。在非正式的场合,这样做无可厚非,但若在严肃论述中,囿于特定倾向,执意以偏概全,就必然谬以千里。2019年出版的《剑桥科幻文学史》中,有一章论述21世纪的中国科幻。这本来彰显了当代中国科幻的影响,然而作者在讨论寥寥几部作品后,概括出“反抗专制,梦想自由”(anti-authoritarianism and dreams of freedom)这样一个主题,令人啼笑皆非。[12]当然,对于有条件掌握较为完备的史料并据此立论的学人,更应该反求诸己,提供言之有据、系统全面、值得参考的史述,通过对中国科幻文学不同发展阶段的深入考察,破除平面化、简单化的观点。从文学史的实际情况来看,三十年来的中国科幻文学可以划分为几个不同的阶段。1990年代最突出的现象是“新生代”科幻作家群的崛起,体现在《科幻世界》组织的作家笔会、星河主编的新生代科幻精品集等。2000年代也有若干重要现象或事件,如奇幻文学的兴起对科幻的冲击、《科幻世界》编辑部的波折之类。而《三体》三部曲出版并产生重大影响之后,即中国科幻进入“后《三体》时代”以来,又逐渐出现主流与类型相向而行、网络科幻崛起、科幻文化产业勃兴等引人瞩目的现象,中国科幻进入新的阶段。[13]
那么,在对当代中国科幻文学的讨论中,是不是要完全摒弃“新浪潮”这一概念?这样做或许是因噎废食。作为一条文学史的脉络,“新浪潮”仍然有重要价值。结合西方科幻史上类似的作家作品来理解韩松这样的作家,仍是很有效的做法。但是,我们有必要回到这一概念的原初意涵,并且突破刻板的年代划分。因为,如果真正进入到1980年代的科幻文学史现场,我们会轻而易举地发现,韩松的早期科幻小说已经完全可以放在“新浪潮”这个概念下面去讨论和理解了,《天道》《超越现实》等已经是相当优秀、值得探索的作品,但它们的起源在1980年代的深处,与活跃在1980年代初那一批科幻作家的努力以及当时中外科幻界的交流不无关联。而且,时至今日,主流文学的创作模式或技巧对于中国科幻已经有更为深入的影响,韩松之外也有不少作家甚至一些很年轻的作家可以放到这个脉络里来考察。所以,还原“新浪潮”作为一条脉络而不是整个文学史的地位,反而能够恰如其分地发挥它对于文学史研究和书写的作用。
三、科幻史再定位与科幻史料新视野
从史料学视野出发,以点面结合的方式梳理和回顾过去十年的科幻研究后,有必要对今后一段时间的相关工作做一个展望。这里希望作为原点提出的问题是:科幻(文学)史研究的意义是什么?
按照学科的逻辑,这个问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那就是夯实专业领域的根基。科幻最基本和最突出的形态是小说,因此它首先是作为文学的一部分被认知和把握的,进而在中国语言文学、外国语言文学等文学学科内部引起学者的兴趣和投入,并走向文学史、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的“三件套”。科幻文学理论在国外已有相当程度的积累,科幻文学批评可以基于当代经验灵活跟进,最缺乏而又最需要的基建还是科幻文学史,尤其是中国科幻文学史。如前文所陈,尽管史料、史述和史论方面都在持续推进,并且有了《小说史》这样的标志性成果,对中国科幻文学史的发掘、清理和呈现还是远远不够的。无论是基础史料的系统编纂,还是对一些重要的历史节点、脉络和现场的抵近考察和细心考辨,都需要更多的研究者有意识地拒绝重复或空洞的跟风式研究,以实证精神和严谨学风,一砖一瓦地丰富中国科幻文学史。从科幻小说史,到包含科幻诗、科幻戏剧、科幻散文以及其他文体形式或分类方式(如翻译文学)的科幻文学史,再到科幻影视史、科幻美术史、科幻游戏史等更多待开垦的文艺史处女地,其探查和开发不仅会向研究者持续提供新的材料和视野,使关于中外科幻的论述越来越丰富多彩,越来越令人信服,还将为科幻这种新兴类型文艺的发展提供越来越多的参考和启发。
但这并不是科幻史研究的全部。或者说,在“国别”和“文艺”的双重约束下,关于科幻的历史研究无法充分释放自身潜能。在海外华文文学的视域中,中国港澳台、东南亚、北美的华文科幻或华裔作家的非华文科幻创作吸引了越来越多研究者尤其是青年学人的关注;立足于“新世界文学”的前沿,科幻文学这样一种深具普遍性的文类如何实现全球传播、接受和影响,西方科幻文本和想象如何与非西方文学和文化传统碰撞、交融,类型文学如何在双向和多向的流动和连带中形成中心和结构不同于主流文学的世界共同体和“共和国”,都是令人兴奋的话题;即便是在中国科幻文学内部,也还需要在“民族文学”的框架下推进对非汉文科幻文学的研究,铸牢中华民族科幻共同体。而如果跳出“文本”或“作品”的藩篱,科幻作为一种思维和表达方式,又在科技史尤其是科技思想史、科学传播史、技术文化史当中,在特别需要全局意识和长远视野的战略竞争中,在近代以来人们关于未知、未来和新世界的言说中若隐若现。因此,如果我们不是经营一个“躲进小楼成一统”的科幻特区,而是将科幻作为四方联通、八面来风的中转站,乃至思想跃迁的平台,就可以经由科幻抵达若干基础性和关键性的重大问题。在这个意义上,科幻史研究的成果就不再局限于围绕科幻创作的考述,而可能是对现代性的更深层次的理解。
《星际航行概论》
钱学森
中国宇航出版社
2008
在新的科幻史观中,我们也就获得了科幻史料学的全新视野。从《新小说》上的“科学小说”到《点石斋画报》登载的奇妙图像,从《科学文艺》到《奥秘》《飞碟探索》,从科学巨人的信笔演绎到能工巧匠的精心造物,从钱学森对1980年代科幻小说的批评到其著作《星际航行概论》,从刘慈欣杜撰的“宇宙社会学”到冷战中两大阵营围绕地外生命开展的积极研讨,从亚当·罗伯茨提出的“新教-科幻”和“天主教-奇幻”两大传统,到非洲未来主义从巫术中汲取的灵感,从凡尔纳的科幻小说历经三十八年、大半个地球抵达中国的旅途,到丹穆若什的《八十本书环游地球》……或钩沉或网罗,或采撷或提炼,科幻史研究者将从浩瀚的史海中各取所需,对于科幻史的研究,将在根本上摆脱饾饤獭祭之困,成就一个海纳百川的跨学科思想论域。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西部项目“百年中国科幻文学中的人类共同体想象研究”(项目编号:21XZW001)阶段性成果。本文写作过程中,重庆大学中文系研究生柏毅恒协助整理了部分内容,南方科技大学访问学者三丰(张峰)提供了篇目修订意见,特此致谢。
注释
[1] 已经进入研究视野,但尚未得到有效整理的当代中国科幻史料包括:萧建亨早期科幻手稿(含目前所知“十七年”时期唯一一部存世长篇科幻小说《冰海猎踪》)、叶永烈档案、时光幻象科幻博物馆所藏科幻文献等。
[2] 赵海虹:《布克的奇遇·编后记》,《中国儿童文学百年百篇》(第1卷),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23年版,第242页。
[3] 赵海虹:《试谈百年中国科幻的六个时期》,《东方学刊》2023年第2期。
[4] 根据任冬梅的统计,民国时期原创科幻小说(包含短篇与长篇)有400多部,翻译科幻小说共有180多部。参见吴岩主编:《20世纪中国科幻小说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22年版,第58页。就绝对数量来说,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晚清,并且还是在相关文献开掘程度远低于晚清时期的情况下。
[5] 任冬梅、河流:《任冬梅:探寻民国科幻的宝藏》,“四十二史”微信公众号,2023年3月24日。
[6] 程光炜:《当代文学学科的“历史化”》,《文艺研究》2008年第4期。
[7] 宋明炜:《中国科幻的新浪潮——命名与阐释》,《中国科幻新浪潮:历史·诗学·文本》,上海文艺出版社2020年版,第69页。该文原刊于《文学》2013年春夏卷。
[8] “科幻在中国的第三次浪潮,我称之为中国的‘新科幻’,或者也可以说是一次‘新浪潮’。”参见宋明炜《中国科幻新浪潮:历史·诗学·文本》,上海文艺出版社2020年版,第64页。在后续论述中,宋明炜将“新浪潮”的指涉对象收缩到“近年来中国科幻小说的一部分”或“主要是二十一世纪初以来在中国科幻界已成为主力的那些新作家的作品”,但在“颠覆科幻文类成规,具有先锋文学精神”或“先锋性的文学实验或颠覆性的文化/政治意义”上,他坚称刘慈欣为“新浪潮”一员。参见《1989年以后:中国科幻新浪潮的乌托邦变奏》,《中国现代文学》2016年第30期;《再现‘不可见’之物:中国科幻新浪潮的诗学问题》,《二十一世纪》2016年10月号。
[9] 吴岩:《〈流浪地球〉等刘慈欣作品精选序言》,《中国科幻文学沉思录——吴岩学术自选集》,接力出版社2020年版,第144页。
[10] 宋明炜、王振:《科幻新浪潮与乌托邦变奏》,《南方文坛》2017年第3期。
[11] 刘慈欣:《从大海见一滴水——对科幻小说中某些传统文学要素的反思》,《最糟的宇宙,最好的地球——刘慈欣科幻评论随笔集》,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15年版,第118页。
[12] Gerry Canavan and Eric Carl Link, eds., 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Science Ficti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9, pp. 647-663.
[13] 2023年6月6日,笔者应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程林邀请,主讲学术讲座“中国科幻研究和教学:方法、重点以及概念”,其间与宋明炜教授就“新浪潮”一词的界定进行了探讨。宋明炜赞同,如在文学史意义上使用“新浪潮”来讨论中国科幻,的确应该说清楚其内涵、外延,避免漫无边际的指涉。他进而表示,“新浪潮”的内涵是“不可见”(invisibility),而“《三体》热”使得中国科幻从“不可见”变为“可见”,所以《三体》系列横空出世是中国科幻“新浪潮”在时间上的下限。笔者认为,这是富有建设性的推进,不过据此而论,“新浪潮”的上限就不能划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而要追溯到“清除精神污染”运动沉重打击中国科幻、使之“不可见”的1980年代中期了。另外,“不可见”的意涵仍然过于模糊。
《科幻导论》
李广益主编
重庆大学出版社
2023
扬子江文学评论
2024年第5期目录
名家三棱镜·付秀莹
付秀莹|一些闲话
葛水平|小说家是目光,也是景色——付秀莹和她的小说记忆
马 兵|“常”与“变”之下的心事、节气、言语与风景——论付秀莹的芳村书写
当代文学史料发掘与研究
程光炜|材料改变叙述?——关于当代文学史料应用的思考
易 彬|年谱撰写的文献之道——从《彭燕郊年谱》说起
李广益|又一个十年:史料学视野中的中国科幻研究(2014-2024)
思潮与现象·素人写作
项 静|素人写作:时代文体与经验的公共化
张慧瑜|家政女工的四个“家”:劳动、性别与文学书写
霍 艳|“素人写作”的跨媒介传播与内核变异
新作快评
赵月斌|永恒少年的假胡须——读张炜《去老万玉家》
文学史新视野
尹 林|“科学文艺”与改革开放后类型文学预案
黄锐杰|错位的“五四”——由1958年文集版《家》的一处修订谈起
顾绅楠|“文化大散文”何以入史——从一个概念重返1990年代
作家作品论
王彬彬|汪曾祺早期小说片论
张 涛|“很多时候,恋爱是用来对抗伤痛的”——读叶弥《不老》
苏 也|空间生产与不可靠叙述——论《河边的错误》的跨媒介改编
周 燊|发声于修辞之外——王蒙散文的新古典主义抒情形态探微
扬子江文学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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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对“刚刚发生”而声誉鹊起的《三体》的批评跟进,导引了并不贴切且不确定的“中国科幻新浪潮”这一批评性概念的创制,并进而导致典型的“文学史批评化”:根本没有进入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文学场域的《中国2185》,因为作者刘慈欣在二十多年后突然成为批评焦点,而被溯流而上“发现”为“中国科幻新浪潮的开山之作”。...
中美无人驾驶竞赛升级,萝卜快跑、特斯拉、Waymo三者相争
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小说史》都会是从事中国科幻研究者的必读必备文献。...
最新评论
Podrimaj 2024-11-14 20:14
二、从史料到史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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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abela 2024-11-14 17:23
三丰以“E考据”的方式深耕中国早期科幻史料,并在微博等互联网平台以及在线刊物《科幻研究通讯》的“钩沉”栏目,以“三丰科幻考古”为名持续发布其最新发现。
IP:97.29.1.*
艾米丽·高斯 2024-11-14 16:24
诚然,学术研究并不总是、甚至往往不能等到准备充分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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